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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城慾望之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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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錢就離開的人是聰明的人;贏了錢也趕緊離開的人比前者更聰明;而比他們還要聰明的人我卻沒見過,因為他們從來不來我們這兒。”——一位大西洋賭城的黑人出租車司機

賭城慾望之旅(上)

孟醒(美國)

和煦的五月陽光和柔荑般拂面的海風,令大西洋賭城那猶如卡通世界的木板道洋溢在一派懶洋洋的氣氛當中。海鳥像鄰家飼養的鶏群,在行人的腳下肆無忌憚地覓食。白色海灘上海藍色的太陽傘星星點點,人們曬著日光浴,或在淺水中嬉戲,一層層泛著白花花細浪的海水,猶如階梯般疊向海灘。如織的遊客,穿著五彩斑斕甚至衣不遮體的夏裝,啜著冰淇凌,悠哉游哉地在木板道上漫步。

在OCEAN ONE(木板道上唯一通往大海的船形購物中心)的門外,幾位掛著奇異的大耳環、戴著獸齒項練的現代土著音樂家們正吹著如泣如訴的排簫、敲著帶獸毛的皮鼓、彈著電吉他,器樂和著遠處的濤聲在木板道上飛旋……

對於初來此地的人來說,誰能想象與如此悠閑美景僅一墻之隔處,正狼煙滾滾、大戰方酣!什麼人間親情、愛戀、事業追求、人格修煉乃至煩惱、懶散、怨恨和勾心鬥角統統不復存在。有的只是貪婪、妄念和不戰至全軍覆沒絕不撤退的“堅忍”。

在那一墻之隔的外墻上,西澤王朝的精緻浮雕;印度神宮的雍容白象;皇牌的童話彩繪;希爾頓的歐陸風情,每時每刻都在向路人昭示著祥和、神奇及熱愛生活。有人說:那是魔鬼的障眼法。

我倘佯在大西洋賭城這條著名的木板道上,試圖再次領略一回這座美東名城的致命吸引力,它既然使得那麼多精神正常的人前赴後繼地自願成為魔鬼的對手,必定有其“擋不住的風情”。

當然,賭客本人的故事或許是最有說服力的。

關於賭客的故事很多且雷同,大抵是某某在某娛樂城贏了多少錢,而某某在某日於某娛樂城輸了多少錢;或者是某某先贏後輸,某某是先輸後贏,如此而已。不外乎是以金額大小、驚險程度來換取聽眾咋舌。用一位見慣賭徒百態的娛樂城發財專車的售票小姐的話來說,就是“英雄狗熊,結果略同”。

其實,真正有料的故事不在輸贏上,而在其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和由此而發生變化的生活道路上。

仗著與賭友之間的交情,斗膽披露其中兩位的"英雄"事跡,無非是殷鑒不遠,供後來者閒暇時把玩一二。隱去真名是不願賭友的生活被打擾,若與貴讀者的事跡有雷同,相信也是巧合,天下賭徒是一家嘛。

一失足成千古恨 攢夠錢再來見真章

丁凡,姓丁名凡,全名一共五劃,真是簡單到姥姥家去了。但您切不可以為丁凡這個人也簡單。

在大陸雲譎波詭的商戰中,他為了獲得公司的銷售承包權,曾經以全家的房產和多年的積蓄作抵押,完成了他平生第一次豪賭,最終他勝了,卻也驚出一身冷汗。來美國後開了自己的生意,卻沒有擋住娛樂城的致命吸引力而沈溺其中,輸光了自己的財產、親情和尊嚴。他拼命工作,只為了掙到下一筆賭注。

面對老朋友的探訪,剛剛下班的丁凡一邊脫去外衣,一邊給我倒了一杯橙汁。他掛著倦容的臉上透著幾分窘態。

我其實很理解他,幾年前,口袋殷實,高朋滿座的日子早已成為過去,對於一個好勝的男人來說,這幾近於人格羞辱。我故作隨意,點著一根煙後望著這位幾年前還風華正茂的老朋友。

我有賭性,但我不是天生的賭徒。說來你不相信,我在國內不會打撲克,更不會玩麻將,不是玩的不好,而是完全不會玩。

我是抱定用自己的本領去開創一個新天地的夢想來到美國的。你知道,我是北京工業大學機械系自動化專業畢業,在國內還考取了註冊會計師執照。我在國內經商多年,各界朋友遍天下,我還擅長繪畫,懂裝飾設計,好鼓搗古玩玉器什麼的。說真的,我有很多想法,但我從沒想過要去Dubo。

我第一次去娛樂城就是一塊兒上英文學校認識的朋友邀去的。坦率地說,我不是很有興趣,但也不能像個娘兒們似的,扭扭捏捏不爽快。

再說了,去娛樂城看看也不是什麼壞事,在大陸多少人偷著摸著都要過幾把賭癮。可在美國卻是合法娛樂。據說僅在皇后區的法拉盛每天開往娛樂城的發財巴士都有幾十輛,這還不算那些自己開車去的。

老天!大西洋賭城那般氣派,每座娛樂城都弄得像皇宮一般豪華,真的讓人嘆為觀止。當然,這與我後來大戰拉斯韋加斯時所看到的情景相比,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記得那天下午,朋友午飯都沒吃,仍在賭台上鏖戰。我什麼都不會,在木板道上走了一個來回,把美麗的海灘和沿路的娛樂城都大致看了個遍。有些累了,進了大西洋畔的好世界娛樂城,坐在喧囂的老虎機群的一個轉椅上,茫然地看著別人拉老虎機。

一陣疲憊襲來,我打起了盹。才不過幾分鐘,就被一個工作人員笑眯眯地叫醒。我不好意思,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美鈔,學著別人的樣兒,從機器上“買入”口插進去。我懂娛樂城的規矩,你坐在人家做生意的椅子上打盹,那等於在壞別人的生意。為表示歉意,我只好裝作賭累了的賭客小憩一會兒接著來。

三塊錢拉一下的機器,我拉得心疼。我真想趁人沒看見,把我的一百元取回來。我心中懊悔,卻又不好意思請教別人如何能取回我的錢。

我清楚地記得,就這樣患得患失地拉到第七次,突然鈴聲大作,屏幕上三個一模一樣的卡通圖像並列停在一條線上,機器上的一盞黃燈不停地閃著。我被嚇得瞠目結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員過來大聲對我說著什麼,我猜想他一定在責備我,我一臉無辜地站在機器邊上,一動也不敢動。直到有說中文的賭客羡慕地告訴我:你中大獎了!8000塊!

什麼?我覺得一陣眩暈,這怎麼可能?!

約摸有半個小時,一位西裝革履的英俊青年人率領兩名保安,邁著整齊的步子來到我的面前,讓我填了個表,簽了字,向我宣讀了幾句什麼,然後命令我平伸出兩隻手,作討飯狀。我覺得有些可笑,卻也依他說的伸出手來。他面無表情地將一大疊百元大鈔一張張地數到我的手上,一切都像是發生在夢中。樂瘋了的朋友從遠處箭一般地衝了過來,給我來了個大擁抱。我興奮地請他吃了海鮮大餐,還給他買了一些禮物。

我後來多少次在贏錢或輸錢的時候問自己,如果沒有這次中大獎,我的人生道路將會是什麼樣的呢?

後面的事我不說您也能猜到,憑著我觸類旁通的聰明勁兒,娛樂城那點玩意兒還不是小菜一碟,沒多久,各種賭法我全都會玩兒了。

我這麼說,您可別誤會,我去娛樂城可不是去玩兒,我沒那麼瀟灑,我是去掙錢。有伴就和同伴兒去,沒伴兒就自己去。有一次晚上九點多,我忽然想到一種新的方法來破?quot;21點",我竟然沒猶豫,起身駕車就奔了娛樂城,結果狂賭一夜,大贏4000多塊錢。吃了早餐後,意猶未盡,覺得自己運氣這麼好,走了可惜,於是又回到賭台上,結果三個多小時後就結束戰鬥。您猜怎麼著?共輸回去6000塊!悔得我呀,連死的心都有!

我不信命,也不信運氣,但我信菩薩。有人說:那還不是一回事嗎?錯!大錯特錯!簡直是錯得稀裡嘩啦。命是可以改變的,不是註定的;運氣是不可琢磨也不可求的。只有菩薩才是可信、可求和大慈大悲的。

我記得在1997年春節,大年初一,我在大西洋城希爾頓酒店娛樂城,玩什麼都贏,手風大順,心情也特好,我不時地撫摸這胸前溫潤的緬玉觀音菩薩,心裡覺得特踏實。初五的時候我又去了。在來娛樂城的路上,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自我感覺很不好。直到開賭時,才發現今天忘了戴玉觀音,頓時覺得一陣不安。想收手又拗不過頑強的賭性,畢竟開車來一趟不容易,兩個半小時呢!

記得那天我先把5000塊賭本輸得只剩下一個100元的籌碼,因自知理虧,所以輸得眼巴巴的沒脾氣。想去機器上取錢吧,不到半夜12點,機器不吐錢。因為美國銀行有規定,每張卡一天只能取1000元。其實另有一種信用卡機可以不受這個限制,但我當時不會用。

我攥著這個百元籌碼,意興闌珊地在賭台間轉悠,只想等到12點,到機器上取錢,再回來扳本。

後來實在耐不住腦袋裡竄動的賭蟲,終於把那個百元籌碼押在輪盤賭台的外圈,當時想是死是活就這一把了,輸乾淨就踏實了,專心等到12點吧。畢竟是最後一把,我幾乎不敢看賭台,而故作無所謂地走到旁邊的21點賭台看別人賭。沒想到一局終了,我竟中了,一賠三!我有些興奮了,取回三百元籌碼,留下一個又押了兩個,沒想到又中了一個,又是一賠三,加上手裡的共有四百元了!

我覺得渾身來精神了,找了位置坐了下來,專心賭輪盤外圍和紅、綠色。賭到凌晨兩點,這個台子只剩下我和莊家了。那個莊家是個印度裔老頭,他幾次暗示我:你太累了?該吃點東西吧。可惜我當時完全聽不進去。此時,我面前清一色的百元籌碼,共有96個,也就是9600元!我當時那個興奮呀,心說菩薩不在我也贏錢,看來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才好!

壞了!真是罪過呀!我當時想:贏到一萬整,打死我也收手了。誰知貪念一起,又褻瀆了菩薩,很快就輸得如決堤一般,偏偏心中還不服。最後不但9600元輸得精光,又取了兩千塊也全部輸得完蛋大吉。

我當時感到一陣陣眩暈,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胃裡翻涌著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我像個極為虛弱的重病患者,緩緩地從娛樂城後門走到木板道上,凌晨的海風,凜冽得好像能刺穿皮膚,木板道上幾乎沒什麼人,黑黝黝的大西洋,令人感到深不可測。當時忽然覺得那些財產輸光或生意賠光的人自殺是可以理解的了。人有時是奇怪的動物,假如你天生就是個窮光蛋,苦哈哈地你還過得挺來勁。可是假如讓你富到億萬家財再讓你變得一貧如洗就不行了,就絕望了,就蹈海跳樓懸梁抹脖子了。我覺得這也忒沒出息了,不是說願賭服輸嗎?敢情能伸不能屈,那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啊?哈哈,您又在笑我了。什麼?您說我是男子漢大豆腐,好死不如賴著活?唉,跟您說這些您也不懂。反正我肯定不會去自殺,我壯志未酬,那麼多聰明才智未能施展,那麼多願望尚未實現,不說別的,就連老婆兒子當時都還在中國大陸盼著我給他們寄綠卡呢!

說到老婆孩子,他們不在身邊也是我去娛樂城的原因之一。您知道,在美國創業難,外來人沒有根基更是難上加難,內心深處的煩惱無處可說,吃了虧上了當還沒法當街開罵,除了忍著,打掉牙往肚子裡咽,您還能怎麼著?就算您知道該怎麼著?您有時間有精力去辦嗎?這時候若是老婆在身邊,您還可說一說,宣泄一下,兒子在身邊也能使您時時記住自己的責任。我那時自嘲說,我家除了我,就是我種的那棵巴西樹是活的,除了我會說話,就只有電視機會說話。於是,這煩惱積在心裡久了、多了,總要有地方釋放吧?對於一部分人包括我在內,就摽上了娛樂城。坦率地說:贏了高興,輸了傷心,但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賭的過程,那時候所有的煩惱都不足掛齒了。真的,不信您下次試試?!

美國的娛樂城真是好地方,修得那麼漂亮、高貴堂皇,還提供高水平服務。每逢有演出和拳擊比賽,您準能收到免費的貴賓票,每年您的生日一到,賀卡、禮品也就到了。平時免費乘發財巴士,還給您免費自助餐等。賭晚了,累了,您可得到免費的豪華酒店房間,有時還送您一小籃水果,讓您得到足夠的尊嚴和享受。您會覺得您被重視了,您不是一般人!

您瞧,就這樣卻偏有人說這是娛樂城的技倆,目的就是吸引您去賭,所有的精心伺候就是為了讓您多待一會兒,於是您就多輸一點兒。

嘁!真是笑話,想賭的人誰都可以給自己找到足夠的理由,與娛樂城有什麼關係?娛樂城只是讓您賭得更舒適一些而已。您若不信,讓ZF把娛樂城建在深山老林裡,搭個遮雨的茅草棚就Grand opening,您看賭徒們還不是排著隊唱著歌,不辭勞苦地爬山涉水,帶著午餐盒就去了。

我聽不慣這種睡不著覺賴枕頭的說法。您要覺得Dubo影響了您的家庭,那您收手啊!您若覺得Dubo是道德淪喪,那您修道啊!娛樂城修得漂亮,提供各種服務,那與任何商家吹噓自家產品,改善消費環境有區別嗎?

說真的,我當時輸錢就沒怪任何人,我只怪自己冒犯了菩薩。明明是心態不對,鬥志已失,還要去困獸猶鬥,實在就是"作死"。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這話有時還挺對!當然,我也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我有一位朋友侯先生那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每家娛樂城都有他的影子,他從不盯在一個地方“死磕”。他那賭技真的讓人服氣。別說輪盤玩得讓你眼暈,“21點”贏得乾淨利索,就連玩老虎機都有講究。有機會您可見見他。

Dubo總是這樣風雲變幻,陰晴不定。但我卻總是信心十足。贏時,覺得自己運氣比別人好,輸時,不相信別人的運氣會比自己更好。總覺得功虧一簣的事是常有的,最後的勝利常常產生?quot;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這些都像裂變的核能一樣,鼓動我走向每一個“下一次”。

Dubo是什麼?是一些聰明人發明的一種以金錢輸贏為目的的競賽方式。誰願意把自己口袋裡的錢放進別人的荷包裡去呢?當然不行!這就使得參加者都想贏,贏得少了便盼望贏更多。於是,這就犯了貪慾。有人在貪慾中翻船,自然也有人在貪慾中發財,可惜這偶爾發財的賭客還會再來,於是風水輪流轉,下次就該輪到您翻船了。

您聽聽,我明白吧?!我理智吧?!但這沒用,重要的是我輸了太多,等我明白這些已經晚了。說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什麼不賭就是贏;說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嘖嘖嘖,都是至理名言,只是相對我的"血海深仇"都顯得太文雅、太輕飄、太膚淺。

我起先是盼望贏錢,然後是盼望把輸的錢全部贏回來;再後來只是盼望把前不久輸的錢贏回來;再後來是盼望用借來的錢去贏回一些本錢;再後來是盼望用借張三的錢去贏錢還給李四……

您問我是不是從未贏過?當然贏過,贏過不少呢!我贏的記錄大概是十幾萬,可輸的記錄是三十幾萬,也就是說,我除了把贏的錢都輸了回去,還把自己在中國掙的血汗錢輸了個精光,並且還欠了些債。

我剛到美國時租了個一室一廳的公寓房,後來換了個單間,再後來又換了個放不了一張大床的小單間,現在我住地下室了。哎,你甭笑,我覺得挺好,寬敞,冬暖夏涼呢!

剛開始,老婆孩子在國內信心百倍地等綠卡,後來電話也由不滿到罵街再到稀少,前不久聽說她傍上個什麼人,見天兒去美容店做臉呢!兒子的學習沒人管,大學沒考上,只好上中專,還囂張地對我揚言:如果我不把他弄來美國,就永遠不見我。這麼說了一遍還覺得不過癮,又抄了一段狗屁不通的順口溜寄給我,上面寫著什麼:一心發財,二眼熬紅,三餐不香,四肢酸疼,五業不勤,六親不認,七(妻)子不顧,八方借債,九(久)賭必輸,十(實)難善終。簡直氣得我哭笑不得。

這些年來,我在美國也先後有過幾位相好的女子。前些年我手頭闊綽時,那可是千好萬好,人見人愛,一些諸如:瀟灑、有氣魄、能幹、幽默、聰明、善解人意之類的話聽得多了,我一切都照單全收。一些諸如非你不嫁、哪怕做情人都可以的誓言我也都當了真。我管她們每一位都叫“老婆”,她們答應得聲音都像調了蜜糖一樣好聽。直到後來囊空如洗,曲終人散,我才明白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唉,其實也不能怪她們,她們好歹都勸過我別去娛樂城,是我自己聽不進去。她們現在都過得挺好,有的開了美容院,有的考上了醫生執照,還有的考上了美國的ZF工,最不濟的一位也跑迴天津與她的原配老公團聚去了。總之她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您知道,我從來就不是那種靠打餐館、衣廠、並相信勤勞就能致富的人,我更不願意節衣縮食去省錢,因為大錢一定是掙出來的,決不是省出來的,有時候得大舍才能大取。

我的房東也是一位賭客。他是台灣人,還是台灣什麼東吳大學的畢業生,這個學校好像有些名氣,我以前就聽說過。他在80年代開有三家餐館,因去娛樂城輸得太多,到92年時就剩下一家。最後這家僅裝修就花了20多萬的餐館一塊錢就賣了。您覺得奇怪吧?餐館債務太多,想賣沒人敢買,想送人都沒人敢要,送給誰誰就得去交贈送稅,所以只好一塊錢賣了。免稅不是?!

他老婆在和他一起去娛樂城時認識了一位從猶他州乘私人飛機來的大賭客,聽說那人是摩門教徒,自稱可以娶四個老婆。兩人在自助餐廳認識後一見鍾情,當晚便共浴愛河。可我的房東還在賭台上苦戰。直到第二天老婆來與他告別時,他還以為冷落了老婆一夜,忙不疊地向老婆賠不是,他老婆甩給他從大賭客那裡拿來的二萬元,然後和大賭客去了猶他。不久,就有律師來找他辦離婚手續,他除了簽字再收下八萬元外,沒有說一句話。當晚他喝得爛醉,獨自在後院的大樹下倚著樹幹拿大頂,倒立了幾個小時,誰勸都不聽,還念念叨叨地說是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直到倒在地上,被房客們像抬死狗一樣抬到房間去。幾天后,他找了一家餐館去送外賣,他咬牙切齒地對每一個安慰他的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人們都在背後嘲笑他,但我很理解他。一年多之後,他果然又開了一家餐館,生意火得很。有知情者在背後說,那是用賣老婆的錢開的餐館。我覺得這樣說話太刻薄。再說了,英雄不問出處。你管我原來是棄兒還是盜賊,重要的是我現在成事兒了!怎麼啦?不服?

來美國這些年,我開過健康用品商店,做過辦公自動化設備的進出口生意,勢頭都不壞,可惜現在都沒了。我不說原因您也能猜到,對吧?現在美東華人聚居地熱賣的一些健康產品和生產廠家還是當年我引進的呢!只不過生意已經易手了,老闆已不是我了。不過我也不遺憾,爺好歹也為中美貿易做過一些貢獻不是?(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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